這一次的調查， 是警方做的最全面， 範圍最廣的一次調查， 趙軍力覺得兇手肯定就在數據庫裏，也一定在那篩選之後的三十六人當中，接下來只需要安靜的等待調查結果出來就好了。

趙軍力之所以這麽想， 是因為這一次調查如果還不成功的話，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能追查兇手的身份。

他有些時候也會想， 劉黎和自己在之前是如何找到兇手的？也是這樣一次次失敗後， 又重新進行調查才找到的嗎？問題是， 調查的突破口到底在哪裏？之前是怎麽找到的？

只可惜他現在失憶了，又不敢接受催眠， 如果他能夠回憶起之前是如何找到調查的突破口就好了。

沈默並沒有回覆信息，趙軍力覺得這家夥肯定在陪他那個小女朋友過開心甜蜜的日子，忘了看手機了。

不知怎地，想到這一點的時候， 他竟然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，這個發現把他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：這是在吃醋嗎？要不然心裏怎麽會酸酸的？不對啊，自己可是直男，怎麽能喜歡上男人？

不過想到現在靈魂可能已經被劉黎的身體所影響， 他又釋然了。

也許， 愛上沈默的是劉黎，等到抓住兇手， 他安心的消散自己的靈魂，劉黎就可以重新接管身體。

到那個時候， 劉黎選擇張健還是沈默，都是她自己的選擇，自己管不著，也不用去管，唯一可能存在的困擾就是沈默還有個小女友，會比較麻煩。

懷著紛亂的思緒，趙軍力沈沈的睡了過去，等到再次醒來，他看到窗外已經蒙蒙亮，整個警隊辦公大樓依然忙碌不停。

趙軍力起身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，下樓去了辦公室，進去他就被滿屋子的煙味兒嗆得咳嗽不止，黃隊和一幫隊員都是頭發蓬亂，抽著煙精神亢奮的在比對著一個個嫌疑人的資料。

“結果還沒有出來嗎？”趙軍力捂著鼻子問道。

“劉黎，是你啊。”黃隊看到劉黎，下意識的掐滅了香煙，隨後起身打開了排氣扇，這才開口道：“還早呢，我們現在可以排除掉的只有八個人，其餘的二十八個，都還需要仔細調查。”

“我來幫忙吧。”趙軍力想加入進去。

“這裏太嗆了，你要是真想幫忙，弄臺電腦去別的屋。”黃隊長看著滿屋子的煙槍，無奈苦笑。

“好。”不是趙軍力矯情，是他聞著煙味的確會很難受。

這一忙又是一個上午，當趙軍力將手頭分來的嫌疑人經過仔細比對後，發現沒有作案的可能，他的心裏隱隱有些失落。

不過他依然懷著希望，因為其他隊員還在審查其他的嫌犯，也許結果已經出來了。

但是等他走進辦公室，看到大家失望的表情，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：“黃隊，結果還沒出來嗎？”

黃隊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：“還有三個人在進行最後的深入調查，你別急，也許兇手就在這三個人當中。”

趙軍力看著黃隊勉強擠出的笑容，心裏已經明白過來，這一次的調查基本上已經宣告失敗了，最後剩下的那三個人，恐怕也只是警隊同事因為不甘做出的最後努力。

一瞬間，他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破碎了，這原本就是最後一次努力機會，因為沈默已經把所有案子都分析過了，不會再有什麽新的結果出來，他和張健也已經把調查範圍擴展到了最大範圍，可是即便如此，依然沒有找到那個兇手。

難道真的是老天在跟他們開玩笑嗎？難道冥冥之中的天意，在保護著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惡魔？為什麽會這樣？不是說正義終將戰勝邪惡嗎？為什麽現實不是這樣？為什麽兇手逍遙法外了近二十年，遲到的正義依然沒有出現？

趙軍力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，軟軟的倒了下來，他最後聽到的是同事的驚呼聲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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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
再次醒來，趙軍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，他知道自己又被送進醫院了，劉媽媽一臉憂愁的坐在病床前，見到女兒醒來，慌忙問道：“小黎，你醒了？醫生說你是心力交瘁，要你靜養一段時間。”

趙軍力搖了搖頭，用沙啞的聲音問道：“最後那三個人的調查結果出來沒？”

劉媽媽猶豫了一下，還是回答道：“調查結束了，最後那三個也沒有嫌疑，是你鄭叔叔打電話告訴我的，他說你醒來肯定會追問這個。”

趙軍力長嘆了一口氣，他心底最後的那一絲幻想也徹底破滅了，隨之而來的是痛苦和自責，是他的失憶讓兇手有了逍遙法外的機會，如果他沒有失憶，現在兇手早就被繩之以法了。

劉媽媽看到女兒的表情變化，趕忙拉著女兒的手道：“小黎，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，怪只怪老天不開眼，讓那個畜生逍遙法外那麽久。你可不要鉆牛角尖啊，媽就只剩你了，你要是出點什麽事情，媽也不活了……”

“沒事，媽，我就是心裏有點難受，沒事的。”趙軍力趕忙安慰劉媽媽。

“你餓不餓，媽給你拿吃的過來。”

吃著劉媽媽燉的雞湯，趙軍力依舊在琢磨著案子的事情，他覺得自己把能做的事情已經全做了，可為什麽兇手卻一直隱藏在黑暗中，不曾被找到？是沈默的分析出了偏差？還是警方的數據庫裏並沒有包含兇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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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覺得，沈默的分析應該沒有出錯，也許是警方在查找的過程中，哪一步出了錯誤。

醫生給劉黎做了個簡單的體檢後，確定她沒有問題之後，就同意了她的出院請求，只是交代劉媽媽和她，出院後不能過於操勞。

出院回家，趙軍力在床上躺了一整天，他覺得自己提不起精神，什麽都不想做，腦子裏還一直想著案子的各個細節，可是翻來覆去也想不到到底哪裏出了問題，又有哪裏錯過了什麽細節。

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八點，他還沒起床，劉媽媽就過來敲門了：“小黎快起床了，張健來了。”

趙軍力心中一動，以為是警隊又發現了什麽新的線索，慌忙起身穿好衣服，出門卻發現張健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，看著自己傻樂。

“不是有新線索？”趙軍力皺眉問道。

“沒，今天我休假，就想約你出去轉轉。”張健一臉的局促不安，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。

趙軍力拒絕的話差點脫口而出，但是看到劉媽媽期盼的眼神，又想到自己靈魂消散後，劉黎會孤苦無依，會是那麽的可憐，心一軟，點頭答應道：“好，等我洗漱完，吃了早餐再去。”

“我也沒吃呢，我知道有家早餐店很不錯，我們一起過去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……

張健的休假時間也就那麽一天，趙軍力雖然同意了跟他出來玩，卻依然接受不了跟一個男人過於親密，兩個人吃過早餐之後，張健提議逛街，趙軍力作為男人，對女人這種愛好不太感冒，於是就決定去公園裏轉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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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周末時間，人民公園裏前來游玩的市民不少，張健和趙軍力兩人在人流中漫步前行，張健還順道發現了兩個扒手，通過手機呼叫了專門負責抓捕扒竊的同事過來抓賊，還贏得了一幫市民的熱烈鼓掌。

一個上午時間就這樣很快過去，到了中午吃飯時間，張健提議去吃大餐，可是趙軍力卻沒有那個心思，他現在還渾身懶懶的沒有食欲，一想到那個兇手還逍遙法外，而且可能會一直逍遙下去，他就覺得心裏憋的難受。

最後兩人在一家路邊小店點了兩份酸辣粉吃，這樣酸酸辣辣的東西，讓趙軍力覺得還有點下咽的動力。

坐在店外臨時擺設的凳子上，吃著熱氣騰騰的酸辣粉，看著街道上來往的行人，讓趙軍力有種回到人間的感覺。

自從清醒過來之後，他就一直在忙著追查連環殺手的事情，幾乎忘了普通人的生活是什麽樣子，如今，他再次感受到了。

小店的生意不錯，前來吃飯的食客不少，有的是帶著孩子過來的，幾個小孩子吃過飯，就開始了日常的打鬧。

趙軍力一邊吃飯，一邊看著小孩子打鬧，他覺得眼前的畫面生活氣息很濃，讓他有種重拾人間溫暖的感覺——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罪惡，更多的是生活的美好，只是身為刑警，接觸的都是那些罪惡罷了。

三個小孩中，有一個靈活的小胖墩，其他兩個孩子顯然不是他的對手，那小胖墩自封為正義的奧特曼，一個人追著兩個孩子打。

兩個相對瘦弱的小孩子顯然不是他的對手，在連吃敗仗之後，其中一個小孩開口大叫道：“童童，我們兩個合體，合體攻擊力翻倍，一定能打敗這個大魔王。”

接著，兩個小孩就開始了奧特曼的變身臺詞，趙軍力在一旁看的好笑，剛準備再吃下一口的時候，腦海中一道閃電劃過，他忽然想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裏了，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，手中的筷子也隨之落地。

張健吃飯的時候一直在偷眼看劉黎，見到劉黎突然站起，嚇了一跳，慌忙問道：“劉黎，怎麽了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。”

趙軍力卻再也顧不來那麽多，伸手直接拉住了張健的手腕：“走，快跟我走，我想明白了，我知道我們為什麽一直找不到那個兇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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